启功先生的诙谐，若没有点知识面还真不理解。有一次，启功先生去看一位老朋友，这位朋友是个老教师，闻名历史学家，两人之间常常恶作剧而不介意。不幸的是这位教授得了膀胱癌，只好承受切除手术，术后我们都去探望，都是说一些抚慰的线年 启功先生在小乘巷

  其实，这种话说多了，患者反而不见得乐意听。启先生去探视的时分，碰头反而说：“恭喜你啊，这下你更像太史公了。”历史上闻名的太史公便是写《史记》的司马迁，从前承受过宫刑。这位历史学家听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 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某些领导附庸风雅，出行或参与一些活动喜带诗人、书画家奉陪。或问先生曰：“此有说乎？”答曰：“有，此谓之‘三陪诗书画’。”问：“若以此五字做上联，请拟下联。”先生快捷对之云：“一扫毒赌黄。”对仗工稳，问者惊奇之余，问：“作何解？”先生乃正襟曰：“此事久之亦可成瘾，相同损害个人及社会，我辈能不戒之！”

  在启功被任命为“中心文史研讨馆馆长”后，有人恭喜说，这是“部级”呢。启功则使用谐音诙谐地说：“不急，我不急，真不急！”

  我国书协换届，启功先生引荐某先生出任。有人不解，问他：“某先生会写字吗？”启先生反诘：“航空航天工业部的部长会开飞机吗？”

  启功外出讲学时，听到会议主持人常说的“现在请启老作指示”，他接下去的话便是：“指示不敢当。自己是满族，先人活动在东北，属少数民族，历史上通称胡人’。因而鄙人所讲，满是不折不扣的‘胡言’……”

  启先生与一个朋友到无锡旅游，朋友用高价买了条丝绸内裤穿，并对先生说：“尽管很贵，但穿戴真舒畅，真简便，穿上就跟没穿相同。”先生应声说：“我不花钱也能得到这样的作用。”

  一次，启先生为他人题字后，按例落款、用章，不料钤印时倒置了，旁观者无不怅惘，也不方便请先生重写一幅，只好抚慰：“不要紧，不要紧。”先生笑而不答，又拈起笔在钤印旁补上一行小字：“小印倒置，盖表对主人倾倒之意也。”所以举座重欢。

  启先生曾云：书画家的水平终究怎样，最好的查验方法是把他的著作“挂上”。这就如同查验一个京剧艺人，最好的方法是给他“扮上”，他终究够不行“角儿”，一扮上就看出来了；是不是书法家，一挂上也就看出来了。

  启先生讲课时，曾有人递条讨教执笔法与书法好坏之联系。先生说：“以执笔法结论书法孰优孰劣，最难服人。比如上街买包子，你只看包子质量，管那厨子是站着仍是坐着捏，是五指捏仍是四指捏的呢？那厨子出来说‘有时站着，有时坐着，我是用左手三个指头捏的褶’，你还买不买？左手三个指头捏褶的包子立马就不香了？我们得先搞清楚是吃包子，仍是吃手工？四指仍是五指握管，都各自有些道理，但终究看的是著作水平。”

  有人问“不择纸笔”与“是否定要用上等纸笔才干出好著作”的问题。启先生说：“上等纸笔可能会呈现一些协助，但不肯定。历史上不少国宝级书画都不是用其时青镂麝璧玉楮龙盘（笔墨纸砚）写成的。在纸笔上下功夫，不如专心于自己的内外功，一是储学一是磨炼。没听说吊嗓子必定要到天坛吧？那戏班里练压腿，也没听说要用金砖吧？……功夫到了，要正式粉墨登场了，购置点行头，也不是不能够。但不能登台砸了戏牌子，跟观众说‘鄙人唱得欠好，行头是梅兰芳用过的’，管用吗？”

  亲朋好友见到启先生总是关心肠问：“您最近身体怎样？”先生常答复：“鸟乎了。”“何谓鸟乎？”先生则笑眯眯地答道：“便是差一点就乌乎了！”

  在北师大校园内，师生们敬称他为“博导”。博士生导师启功便笑着说：“老朽垂垂老矣，一拨就倒、一驳就倒，我是‘拨倒’，不拨‘自倒’矣!”

  西泠印社在赵老去世后，公推启先生担任社长。某年印社举办例会，启先生与我国书协某位领导一起与会。会上启先生讲话，天然屡次提及“西泠（líng）”怎样怎样，不料那位书协领导却在一旁好心肠为启先生“纠错”，小声说道：“是‘西冷（lěng）’呀。”殊不知是自己文明不行出糗。启功听后应声道：“你冷，我不冷。”

  1983年 国家文物局七人判定组合影。自左至右：谢辰生、刘九庵、杨仁恺、谢稚柳、启功、徐邦达、傅熹年

  启先生书法声名鹊起、风行全国后，处处都是他的题字，机关、校园、商铺、风景名胜，随处可见。有些很小的单位也找先生落款，以壮声威，冒充的题字也随之而来。然先生尝言：“我独爱题的仍是饭店、饭店，总能够借机吃它一两顿。”又自叹道：“就差公厕没找我题字了。”

  某饭局，有人闲谈起治病的诀窍，云：“有些外科肢体上的小病适宜将身体倒置，如腰疼者能够多倒行，又如长痔疮者能够每天倒竖若干时刻，则肛门邻近的瘀血便可散开。”听至此处，启先生不紧不慢地笑云：“痔疮却是散开了，该长口疮了。”一座为之喷饭。

  一位画商到启功先生家叩门访问，想得到白叟一件墨宝。但此商人誉甚欠安，启老久有耳闻，便走近廊前，打开灯后，隔着门问商人：“你来做什么？”商人说：“来看您。”启老靠近门窗，将身体不同方向逐个展现给对方看，然后说：“看完了，请回吧！”画商有些为难，嗫嚅着说：“我给您带来一些礼物。”白叟诙谐地说：“你到公园看熊猫还用带礼品吗？”

  有一次，一个地产商预备好了笔墨纸砚，非让启先生给自己的楼盘题词，启先生脸一沉，道：“你预备好了笔，我就必定得写吗？那你预备好棺材，我还往里跳啊？”一句话，在场的人都乐了。

  一次，李苦禅的儿子对启先生说，他曾在济南街头碰到一位友人，这位友人拿出一幅李老的画，问他是真是伪。李苦禅的儿子说：“那是父亲李苦禅纪念馆建立时，我家捐给纪念馆的呀，怎样在外面给卖了呢？”所以，先生对他说：“时下盛行给活着的人就建纪念馆、艺术馆，我可不要。给我设个厕所巨细的屋子，倒让我捐出多少多少著作，明儿我还没死，这些著作全在外面卖了！”

  有人来访，见到启先生就说：“您老精力真好，必定会天保九如的。”先生当即反诘道：“您姓阎吗？”问得来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先生又缓缓道来：“阎王爷才知道我能活多大，您怎样也知道？”说得来人与在座的都笑了起来。

  某客人来到启功先生家访问，进家落座后，先生按例礼让茶水。客人见先生垂暮，为免劳顿，便严重地谦让道：“您老别麻烦了，我出门不喝水的。”先生应声道：“你这不是‘进门’了吗？”客人顿感亲热。

  启功先生有次去医院治病，护理拿着装有他血液的试管不停地摇晃，启功先生问：“你为什么摇晃？”答曰：“您的血太稠啦，不摇就会很快凝结，您要少吃肉啦!”恰巧，此刻赵朴初先生也来诊病，赵老说：“吃了一辈子素，现在也是血脂高。”这下让启老抓住了“反击”的依据：“你看，我说必定和吃肉没什么联系嘛！”

  启功先生患有美尼尔氏综合征，产生时晕厥、耳鸣、吐逆，但他却能在苦中取乐，戏作《沁园舂·美尼尔氏综合征》词一首：

  “夜梦初回，地转天旋，两眼难睁。忽翻肠搅肚，连呕带泻；头沉向下，脚软飘空。耳里蝉嘶，渐如牛吼，终究悬锤撞大钟。真要命，似这般味道，不易描述。明朝去找医师，服‘苯海拉明’、‘乘晕宁’。说脑中血管，晚年硬化，产生阻止，失衡。此症称为，美尼尔氏，不是寻常暑气蒸。稍惋惜，现药无特效，且待公薨。”启功先生颈椎病产生时进行牵引医治，本是一件令人非常苦楚之事，可先生却以一首《西江月》玩笑：

  “七节颈椎生刺，六斤铁饼拴牢。长绳牢系两三条，头上数根活套。虽不轻松愉快，略同训练晨操。《洗冤录》里篇篇瞧，不见这般上吊。”

  又一次，启功先生的晕病产生，医师给他输液医治不见好转。他在慨叹之下，吟了一首《渔家傲·就医》以“抒怀”：

  “晕厥多年真可怕，千难苦况难描画。动脉晚年多硬化，瓶高挂，扩张血管功用大。七日阶段滴液罢，毫升加倍齐输纳。瞎子点灯白费蜡，刚说话，眼球震颤头朝下。”

  在启功66岁风头正劲之时，他撰写了一篇《自撰墓志铭》，27年后，墓志铭终究“镌刻”在他的石碑上。全文如下：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行。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常。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