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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缭绫》:赵丰详解白居易与唐代丝绸大IP丨对谈
来源:TG反波胆官网入口    发布时间:2024-02-21 20:31:40

  中国是一个有数千年蚕桑历史的丝绸古国。大唐盛世,繁华似锦,唐代丝绸是中国丝绸宝库中的瑰宝。

  在争奇斗艳的唐代丝织品中,缭绫为什么能脱颖而出、备受唐人推崇?大诗人白居易缘何要写诗批评它?唐朝皇室献给法门寺的衣物中真的出现了缭绫浴袍吗?杨贵妃穿这种浴袍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2023 年度新书《寻找缭绫》或许可以帮我们找到答案。该书作者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院长、中国丝绸博物馆原馆长赵丰教授是中国古代丝绸史领域的著名学者,深耕唐代丝绸研究数十年。文博时空邀请赵丰教授解读寻找缭绫的神奇之旅,领略丝绸上的大唐风华。

  文博时空:从您的《唐代丝绸与丝绸之路》发表算起,您在唐代丝绸研究领域深耕了 30 多年,《寻找缭绫》是一部呼应您学术处女作的心血之作,为什么您会选择白居易的缭绫诗作为切入点,通过这一个研究您想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赵丰:我在学丝绸历史的时候,去南京大学学隋唐考古,老师讲的特别生动,我就爱上唐代。后来我去了西安,加入了中国唐史学会。到新疆、青海,接触了那边大量的唐代丝绸,所以唐代丝绸是我研究的起点。

  我觉得把唐代丝绸作为起点非常有意思,因为它可以上溯至战国秦汉,下探宋元明清,这是一个较为贴切的切入点。我当时在唐史学会接到的第一个写作任务就是一本小书,开始题目叫《唐代丝绸》,后来接受丛书主编的建议改成《唐代丝绸与丝绸之路》。我当时就试图尽可能把唐代丝绸的所有材料都梳理一遍。

  我们今天做研究特别需要二重证据法或者三重证据法,运用文献、文物实物以及图像作为研究材料。对我来说,研究唐代丝绸,首先是研究唐代丝绸文物,所以我跑到吐鲁番、青海都兰去观察丝绸文物。有一些丝绸文物,比如说敦煌的唐代丝绸基本都在国外。还有一些像日本正仓院的丝绸里有属于唐代的,或是说日本生产但跟唐代非常接近的丝织品。它们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因此现在还能看到一部分。

  文献方面,虽然我不是搞历史学、文献学的专家,但我尽可能多地阅读唐代的史料,比如二十四史里的新旧《唐书》,还有《全唐文》《全唐诗》,甚至一些唐代的碑记如千唐志斋的唐代碑文都看了一些。当时的读书条件就是一本本翻过来,一行一行读过来,然后再一条条做笔记,不像现在检索一下就能搜到要用的材料。可以说,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倾注了我的很多青春岁月。

  在这些文献里,唐诗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我真正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是发在《丝绸》杂志上,当时就是写唐诗中的丝绸图案,唐诗为我们研究唐代丝绸提供了非常好的资料。(编按:《从唐诗看唐代丝绸图案》发表在《丝绸》1983 年第 8 期)。

  读了这么多唐诗,有时候摘一句、一段,有时是全篇抄录,我觉得写的最好、最写实的唐诗,就是白居易的《缭绫》。它把缭绫写得既真实,又蕴含着强烈的情感,既是现实的又是文学的。这首诗写得太好了!

  我的处女作《唐代丝绸与丝绸之路》就把它作为较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做了简短的解读。后来我还继续研究唐代丝绸,但没有这样全面地去写唐代丝绸的书,而是做了很多具体的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对这首诗越来越有感悟。

  几十年来,我有机会接触了更多唐代丝绸的实物,比如新发现的法门寺出土的唐代丝绸——以前能看到的唐代丝绸大多数来源于吐鲁番和都兰,以及正仓院的藏品。再后来我又研究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敦煌丝绸,其中大部分是唐代丝绸。

  说到选择《缭绫》诗写作一本书的缘起,其实是恰好有一个契机,让我能真正着手小而深的题目。作为浙江文化建设的一个抓手,前两年浙江开始大力推广唐诗之路。总共有 4 条“唐诗之路”,每条唐诗之路都可以拿唐诗来讲述浙江当时的经济社会、历史背景和文化、艺术科技等方面的发展。

  当时办了一个唐诗之路的展览,他们邀请我做讲座,讲座主题就是从缭绫来看唐代丝绸。其实《缭绫》一首诗要讲当然可以有话说,不过也不够一场讲座的内容。但我们从《缭绫》来看唐代丝绸的每个方面,思路就比较开阔了,里面可讲的东西也很多,所以我讲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通过缭绫将唐代丝绸与丝绸生产等各方面内容都介绍了一下。有听众觉得这就是一本书的内容,建议可以拿这首诗来写一本书。

  刚好碰上浙江古籍社邀请我,希望我能写写跟丝绸有关的书。我感到以前写了不少书,编了不少书,很多都是大部头的、资料性的,比如《敦煌丝绸艺术全集》《中国丝绸艺术》《中国古代丝绸设计素材图系》,一出来就是几大本。但是用一个小题目来写书我还没做过,有些时候一篇论文就写完了。真正一个小题目能够把它做细、做深的话,还是很有意思的。所以当古籍社问我的时候,我就想到写一本跟古籍有关的丝绸的书。唐诗肯定就是古籍里的一部分。

  《缭绫》有 13 行诗,我们的研究思路是为每一行诗都选取唐代丝绸的一个角度来阐释,并结合白居易本人以及当时社会对缭绫的看法,来做深入的研究。这样就写了 13 篇文章,一部书稿初具规模。在这时我总有一个遗憾:觉得缭绫写了半天,最后在唐代这么多的丝绸实物里,我竟然找不出一个真正的、非常明确的缭绫实物。因为我做的研究主要是把实物跟文献对起来,就是今天所说的名物研究,所以我有点不甘心。

  我又仔细分析了相应的史料,再考虑开展一些新的研究工作来寻找答案。恰巧我有机会将法门寺地宫的丝绸全部看了一遍。我想法门寺地宫的《衣物帐》碑里面记有缭绫,而法门寺的丝绸我大多数都看过了,我能不能够从这里找出缭绫来呢?非常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我很高兴通过个人的考证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丝织物就是唐代的缭绫。

  当然唐代的缭绫可能不止这一件,但是这一件确实是。因此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我在中国丝绸博物馆的工作理念就是做一个“全链条”研究:从丝绸文物的考古发现,到它的清理,到保护、分析、检测,再到展览展示、活化利用等等,其实是一系列的全链条的概念。我觉得对缭绫既然已经研究到这个程度,为啥不把它做出来?当时就想把它复原出来。

  恰好我开展复原条件也比较完备,我指导的很多学生可以帮我组建团队,在这个全链条里做不同的工作。我请浙江理工大学的同学进行缭绫的织造,中国美院的同学做染色。法门寺缭绫浴袍本身已经褪色了,看不出原来什么颜色。白居易诗里讲缭绫“染作江南春水色”,我们做了很多实验,找了很多的蓝草,尽可能复原当时的工艺,最后找到一种比较符合的浅绿色当作白居易诗中的“春水色”。

  还有另外一位同学做了缭绫浴袍的缝制复原。把复原工作的最后一步做好了,这本书才算真正完成了所有的内容。本书的主体部分差不多是在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写完,但后来又开始增加篇章,考证写完又做复原,最后把缭绫复原的过程再写下来,完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全链条。

  这就是我寻找缭绫的整一个完整的过程。我用《寻找缭绫》把它记录下来,所以我自己很喜欢这部新书,是因为它比较有趣、新颖。我希望我的方法、我的结论对传承保护、弘扬中国古代丝绸文化起到一定的帮助。到目前为止,大家做名物研究、古代文物研究,主要还是书对书,真正能够把它做出来的非常少。能够把它复原出来,一直到发掘它在今天的实用价值,这是比较有意思的,以前也不太有人做。

  从我个人来说,我写过很多大的文章,宏观的、笼统的,现在能把一首唐诗研究透彻,我觉得是很有意义、很有趣的一件事,以上这些原因促使我把这本书写完了,现在也还很喜欢它。

  文博时空:在众多的唐代丝织品中,为什么缭绫能够脱颖而出,备受唐人的推崇?

  赵丰:唐代丝绸的品类非常多。从今天的角度来说当然丝织品有它的分类方法,但是从唐代的情况去看,能够正常的看到唐代的官营作坊分 25 个作坊,其中有 10 个作坊是专门生产织物的,包括布、绢(普通丝织品的通称)、纱(密度稀疏的平纹织物)、罗(经线纠结形似网罗的织物)、绫、锦等等。在这里面锦是第一,绫就排在第二。

  锦代表五彩缤纷的丝织物,绫在暗花丝织物——就是单色、比较雅淡的丝织物里面,它是排在第一的。所以锦跟绫在唐代来说,就是大家十分喜爱,而且非常广泛使用的丝织物,在当时的地位非常高。

  特别是绫在当时用于官服,官服的主体面料是锦和绫。锦当然比较豪华,但全部用锦来做锦袍的话太贵了,所以锦袍是皇帝或者很重要的场合才用,大部分的人都是用绫。

  绫在唐代特别流行,很多文献都提到,种类非常之多,有的以图案命名比如“柿蒂绫”,有的以生产者姓氏命名如“司马绫”。但缭绫是在唐代晚期(中晚唐)慢慢的出现的一种新产品,它出现后一下子为很多地方所关注。

  其实,在很长的时间里大家都没搞清楚缭绫到底是什么,但是缭绫的名称很有名。这里面我觉得最大的推手就是白居易,白居易写了《缭绫》诗。白居易在 809 年,在京城里当谏官的时候写了这首诗。他当时写作的主题是缭绫太昂贵、费时了,是一种没有必要的奢侈品,要打压、禁止它。在批评缭绫的过程中,实际上上他是抬举了它。因为他说缭绫这么好、那么好,搞得很多人知道缭绫这个名称。即使远在敦煌,也传抄了白居易的《缭绫》诗。在宫里或者在京城里面,缭绫就成了一种奢侈品,被吹捧成最好的丝绸。连皇帝都知道缭绫,要地方上给他再多织造一批缭绫。

  唐代诗人白居易。《缭绫》是《新乐府五十首》的第三十一首:“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广裁衫袖长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纹。异彩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

  当时正值唐敬宗在位时期,浙西节度使李德裕接到了宫里的任务。但他拒绝执行,因为织出来图案都很大,耗工费时,只能皇帝用。但是皇帝要求做那么多缭绫,只能是给别人使用。所以他上书说不能这样做,支出太贵了,太豪华太奢侈了,没有必要。他这样一说使缭绫显得更为贵重。所以缭绫就成为中唐、晚唐丝织品的一个很重要的代名词。

  人们为什么把缭绫作为当时丝织品的一个代名词?一个缘由是绫在当时很流行。像白居易、李德裕这些人又推波助澜,抬高了绫的地位,它的IP就上升了。

  当然事实上从它的技术来看,从纹样设计来看,确实也有过人之处。元稹说:“越縠撩绫织一端,十匹素缣工未到。”(编按:出自《阴山道》一诗,“撩绫”即“缭绫”)就是说你越縠(一种皱纱)缭绫这一端是半匹,十匹其他普通丝绸都赶不上它,说明它非常不一样。

  它的不一样在于图案的新意:一是织物组织架构的创新,二是织造技术的创新,必须用大花楼机织出最大图案,因此缭绫在当时的身价就特别高。

  文博时空:您这本书的封面正好是用了一个形似团窠(kē)宝花的盘绦纹样,非常惊艳,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时。那么就请您讲一下隋唐时期纹样的时尚潮流。

  赵丰:封面用的团窠盘绦纹图案实际上的意思就是缭绫的图案。因为在法门寺出土衣物中寻找缭绫的时候,我发现法门寺《衣物帐》碑记载了缭绫浴袍——缭绫做的浴袍。浴袍肯定是件衣服,于是我比对了法门寺出土的上衣。

  在法门寺地宫里找到的衣服实物其实只有两件,《衣物帐》碑记载的法门寺地宫衣物大概有6 个种类,有 6 个名称。那两件里有一件很明显是花罗衫,所以非常容易就把它排除掉了。剩下5 个名称,还有一件衣服。我们设法排除了其他4个名称的所有可能,最后把它定下来,这件就是缭绫。从排除法的角度讲,剩下的那件就是缭绫。但在考证上这件为什么就是缭绫,还缺一环。

  法门寺地宫出土唐代缭绫浴袍。文物目前处于对折状态,基于文物保护的考虑,这里是用半件衣服的照片对称翻转做的效果图。(采自《寻找缭绫》)

  而当我们用这件衣服与资料一对比,感到它与缭绫所有的特点都是符合的。因为缭绫的图案在李德裕的奏折(编按:《奏缭绫状》)里讲到有 4 种,天马、椈(jū)豹、玄鹅,都是动物纹。椈豹是一种动物,还有玄鹅(可能是大雁)也是动物。

  此外李德裕还提到一种,叫可幅盘绦缭绫。“可幅”,就是说它的图案大到一个门幅那么大,是为可幅。当时的门幅是多宽?一般来说都是在 60 厘米,也就是说这个图案有 60 厘米大。

  盘绦的“盘”其实就是一个圆形的图案,跟唐代的团窠(编按:圆形轮廓的主题纹样)概念类似。它是个左右上下对称的圆圈形,左右距离是 60 厘米,上下的距离、纹样的单元也是 60 厘米左右。

  “盘绦”这个词汇在李德裕文章里出现,别的地方也有。盘是说它是一个圆圈,绦是什么?就是绦带,是丝线织起来的一条带子。在唐代官营作坊里专门有“绦作”,负责手工编织丝带。在这个图案里就能够准确的看出它是用一根丝带盘起来,在某些地方打一个结,将丝带的端暴露在外形成一种缎带的效果。

  盘绦在唐代是很流行的一种图案,非常时尚。我在研究敦煌丝绸,以及比唐代稍晚的辽代耶律羽之墓(葬于公元942年)出土绫织物时,就发现了很多盘绦的图案。因此很容易明确,盘绦在唐代晚期是很流行的一个图案,它与缭绫紧密关联,不一定说盘绦纹的绫就是缭绫,但在缭绫里确实有不少的图案都是盘绦图案。

  我们拿这个图案去复原了当时的浴袍。法门寺地宫出土浴袍的图案是很大的,纹样循环有 60 厘米左右。我们觉得 60 厘米的图案有点太大了,要拿来做别的产品不方便。于是又把图案缩小另做了两款,一款 20 厘米,一款 40 厘米,便于设计文创产品。我们大家都希望对在这个图案基础上做尺寸、色彩的变化,最后做成大家喜爱的一个文创元素。最起码我们在书的封面上使用了这个图案,刚好既呼应书本身的内容,又是当下对书之外传统丝绸图案应用的一种实践。

  文博时空:您刚刚提到这本书和当下的一个连接。问您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话题,一般印象里唐人以胖为美,这跟唐代的服饰风尚有没有联系?请您介绍一下唐代丝绸制成的这些服装。

  赵丰:服装不是我的研究的主要对象。“以胖为美”跟服饰说没关系也有关系,但是服装的款式跟胖瘦没有特别直接的关系。

  服装款式,确实随着在一个社会慢慢发展的过程在转变。在汉代有深衣直裾的服装。到魏晋南北朝时,很常见的是北方那些袍服,下面有裤。唐代早期,男性包括一些女性穿袍服的还非常多,袖子比较长,衣服也相对宽大。它的裁剪方法跟织造、排布是紧密关联的。唐代开始女性的服装就比较多走宽大这一路,慢慢形成一种“时世妆”(编按:出自白居易《时世妆》:“时世妆,时世妆,出自城中传四方”),在当时比较流行。

  我们可以从晚唐画家周昉《簪花仕女图》等图像里看到女性穿非常宽大的衣服,表现她们的飘逸、雍容华贵。这里面的衣服很多都是用绫来制作的。因为绫的图案是暗花,初看是看不到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通过这一些绘画能够正常的看到绫作为基本面料的情况。

  目前来说缭绫依旧很少见,真正能够明确为缭绫的就是法门寺地宫里面这一件。另外我们推测为缭绫的也有辽代早期耶律羽之墓里面出土的衣服。耶律羽之(890-941 年)在辽代封到东丹国的宰相,官位很高,皇帝在赐给他锦的同时有很大的可能性也赐给他绫。这里面有一些天鹿纹锦、狮纹锦、立鸟纹锦,推测它们都是跟天马、椈豹、玄鹅相关的图案。这也说明绫在当时用于一些比较高端、高等级的服饰。

  文博时空:您刚刚提到的法门寺地宫出土的这件缭绫浴袍在设计理念上有没什么比较创新的地方?这样复原的唐代浴袍,对现代人来说是否也是合身的?

  赵丰:(中国古代的)浴袍其实记载非常少。这件浴袍是干什么用的呢?就是在洗澡之后,擦了身子,但是还没有干透之前穿的。有点像现在的睡衣一样。它的款式不是非常正式,和礼制规定的服装无关。它基本是一个功能性的服饰,穿着的时候比较舒服。而且刚刚洗好之后穿的话,衣服不能太紧,比较宽松。

  它的剪裁也是用最简单和省料的方法,浴袍中间是开襟的,中间的一块一幅门幅的面料背后完全连在一起,在前面中间打开。除此之外再加两个袖子。袖子也很简单,用一匹料子的剪成两段,袖子的宽度大概30多厘米,就是最简单的形式。这种形式在历史上是很少见的,它与和服的款式很像。它是一种格外的简单的,没有特别设想的,但又很实用的设计。

  现在复原出来之后,有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个浴袍哪里可以买到,希望穿这样的浴袍洗澡或者睡觉。其实它更像是一个睡衣。作为浴袍的话,杨贵妃洗澡洗完之后“侍儿扶起娇无力”,那时候就套这么一件衣服。但过一会儿还是要穿正式的衣服。无论跳舞或者是干什么,她会换穿专门的服装。它是一种在临时性的、在非常私密的场合,或者是在睡觉前后套用的服装。从服装的制作来说不是特别考究,它的裁剪有它的特点,就很简洁。所以在今天如果要用它用来做浴袍,我觉得也非常好,因为有很多人喜欢。不过在当时这样的图案其实主要是用于官服的。

  中国丝绸博物馆里有一件绯红色的绫袍——绯红在当时就是正式的官服颜色,这件绫袍下摆还有襕(裁剪的时候中间会有一条线),它用的就是一个团窠图案。它的团窠主题不一样,但图案排布的形式和这件浴袍相近。像这样缭绫浴袍的料子,可完全做成官服。在法门寺地宫里也记载了其他用缭绫制作的衣物,所以我相信缭绫在当时应该应用很广,不只是做浴袍。